小时候读戊戌六君子,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书生打扮,却有不屈铁骨的湖南浏阳人谭嗣同。临刑前的那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的豪言壮语,令人闻之热血沸腾。而当读到谭嗣同的家世时,又让人多了一分感慨。
谭嗣同要“变法”,要改革,并不是因为现在的“法”对他不利。恰恰相反,他是戊戌六君子中货真价实的“官二代”,旧法的得利者。谭嗣同的父亲,谭继洵,曾任湖北巡抚一职,还兼署过湖广总督,前任即为晚清名臣张之洞。
清朝的巡抚,大概相当于现在的省长,而湖广总督,更是清朝九大总督之一,统领湖南湖北二省,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谭嗣同在31岁之时,就当上了江苏的候补知府,相当于如今的厅级干部,这与他父亲的庇荫是不无关系的。
谭嗣同有如此的家世背景,他完全可以混迹官场,坐等升迁;若不愿同流合污,也可当个清官,造福一方百姓。然而,谭嗣同却有更为远大的志向。1895年,甲午战败签订《马关条约》,割土赔款让他心如刀割。接触了西方思想的谭嗣同,认为大清“大化之所趋,风气之所溺,非守文因旧所能挽回者”,于是决意投身变法。
由此可知,谭嗣同要变的这个“旧法”,是让他们这些官二代占尽好处的法制。如今要进行变革,要动旧贵族的利益,第一个砸的就是自己家的饭碗。尽管如此,谭嗣同还是以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在这条孤独的道路上走了下去。
百日维新失败后,梁启超苦劝谭嗣同逃亡,但谭嗣同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选择了引颈就戮。谭嗣同的死亡,也让许多进步人士看到清朝失去了改良的希望,资产阶级暴力革命从此兴起。
而谭嗣同的父亲,谭继洵受此牵连,被革职遣返,几年后忧惧而亡。谭继洵在世时,曾为这个儿子作过一副挽联:
谣风遍万国九洲,无非是骂;
昭雪在千秋百世,不得而知。
可见谭继洵虽为人保守,但内心是支持儿子的改革事业的。且如今无需千秋百世,戊戌六君子已经昭雪,谭父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