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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0w空调一小时能用多少电(7800w空调一小时能用多少度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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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1-12-12 14:5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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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失利后,山西男孩于涛遇到了陕西某所学院的招生老师。对方承诺,入读该学院,毕业可以拿到国家承认的大专文凭。三年后,他才知道这是个骗局。

招生

4年后,面对学校和人社部门的代表,我想起了高考那一年。

对成绩优异的学生而言,高考后的夏天是玫瑰色的。录取通知到来,多年苦读获得奖赏,夸赞接踵而至。有人去考驾照,有人出国游玩,有人开始学习TOEFL、雅思课程,憧憬着即将进入的广阔世界。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2017年,身在山西的我高考成绩是320多分,离文科二本线有100多分的差距。我想复读,但学费高昂。家里不宽裕,父亲希望我先上大专,将来再通过自考获取本科学历。

专科录取分数线是130分,远低于我的成绩,但填报了两所外省的大专,都没有被录取。正在我心灰之际,这天,父亲路过我曾就读的中学附近,见到一群人围着一张条桌,一边翻看桌上堆放的手册和表格,一边向坐在桌前的两个人询问着什么。父亲凑过去,听到“招生”、“包分配”等字眼,赶紧给我打电话,让我立刻赶过去。

我赶到时,只见父亲面露喜色,桌前的人自我介绍,说是“陕西国防XXX学院”的招生老师,来山西为该校招生。两位老师把已经对父亲说过的话向我重复了一遍,说这所学校在陕西,是国家重点公办院校,毕业拿大专学历,入学就签就业协议,将来学校保证安排就业。又说我的分数可以入学,催促我们赶紧登记。

我将信将疑。考大专院校都是从网上填报志愿,怎么会在路边设摊揽客?但父亲对老师口中的学校很满意,校名中的“国防”字样更让他感到放心和敬畏。周围的家长们七嘴八舌提问,招生老师的答复花团锦簇:有学费补贴、高额奖学金……一片喧哗中,我在父亲的劝说下,怀着“老师应该不会骗人吧”的念头,登记了个人信息。

招生老师拿出一本介绍学校开设专业的册子,让我选择专业,我和父亲商量着选择了火车供电方向。老师在本子上登记好,让我们交800元报名费,复印了我的身份证和高中毕业证,我心想,流程挺正规的,疑虑也打消了几分。

回到家,我上网搜索这个学院,发现它的官网花花绿绿,广告窗口漂浮,一股山寨气息。关于学院的网络提问下,零星的几条回答也是毁誉参半。我心里又浮起担忧,便对父亲说不想去这所学校。

后续的电话联系中,招生老师大约察觉到了我们的犹疑。几天后,一个自称是该校招生办主任的孟姓老师打来电话,重复强调学校的种种好处:成立30多年,是西北地区最大的铁路学校,毕业可获得国家承认的大专文凭、拿到相关的职业技能证书,还邀请我们随时到校参观。对方的积极,让我的迟疑显得似乎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一来二去,父亲最终拍板,让我去这所学校上学。

8月中旬,我登上了去陕西的列车,虽然不像考上名校的同龄人那样理直气壮地满怀希冀,但也有小小的期待:这是我接下来漫长人生的第一级台阶,虽然不够光鲜,但只要我足够努力,也可以踩着它登向高处。

当时的我不知道,这级台阶,是向下的。

入学

出火车站,倒了数趟公交,终于抵达位于西安郊区的学校。紧邻是一所985大学,楼宇林立,绿树环绕。后来同班的超子跟我说,刚到时他把那所大学误认为是我们学校,欣喜不已。

超子的兴奋很快被真相浇灭:学校只有一栋教学楼,两栋宿舍,宿舍是八人间,不是招生老师宣传的“上床下桌”,满满当当挤了4张上下铺的架子床。洗手间和水房是公用的,地上遍布烟头。我和超子都觉得,学校尚不如我们各自的中学气派,更不像一所大专院校。

办理入学手续的办公室挤满学生和家长,一个老师被簇拥在中间,反复强调:先交钱。我登了记,交了一年的学费7800元。

迎新会上,学保处处长介绍学校的专业设置,极力推荐一个名叫“大数据网络营销”的专业,说该专业学成后都是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工作,就业有保障,薪资待遇也好。在他的鼓动下,包括我在内的不少人转到这个专业,手续也很简单:找老师做个登记,把原先的专业变更一下就行。

没想到的是,还没正式上课,学校就发生了命案,一个刚入校不到一个月的16岁学生被刺身死。

当时我正在水房洗衣服,走廊传来管理人员声嘶力竭的吼叫:所有人回宿舍!不准出来!稍后,我们的手机被挨个检查,看有没有拍到相关照片或视频,严防有人上网传播。由于禁止讨论,我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看当地媒体的报道才知道,死者因为与宿舍同学发生口角,被同学用刀刺中心脏,不治身亡。

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的血腥情节竟然发生在身边,那些天,我害怕得整晚睡不着,萌生了退学的念头。但家里人说,都交了那么多学费了,还是在学校好好学习,拿个大专文凭。老师许诺的大专文凭,是支撑我和家人的最大动力。

终于开始上课了,教学水平却是又一盆冷水。老师要么上了年纪,要么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据说是四处找来的在读大学生,流动性大,更换频繁。共同点是上课只照着课本念,有人提问,便搪塞说课本上的知识已经过时了,我们去机房实际操作。

学校机房没有网络,所谓实际操作,是在电脑上练习Word、Excel和PPT。然后学打字,每节课上,老师让我们反复练5个键的输入,下节课再换5个键。熟悉拼音打字后,再练习五笔输入。我和不少同学找老师反映所学太简单,老师要么说是遵循学校的课程安排,要么说前两年是学习基础知识,第三年会上专业课。

渐渐地,旷课的人越来越多,教室常常半空。到教室的同学也是睡觉、玩手机、聊天,有时甚至在课堂上打起架来,老师照样视若无睹地在讲台上念自己的书。我曾经买来计算机考级的书在宿舍看,被不分昼夜打游戏的同学嘲笑:别装了。

学校实行准军事化管理,每晚八点半,晚自习结束后统一到操场集训。所谓操场,是一块扬尘的水泥地。周四下午没有课,全校学生集合,听校领导训话后再训练,稍息立正、齐步走、跑步走。有同学抗议,说自己是来上学,不是来军训的,教官一脚就踹了过去。

入学第二年,学校组织我们报名参加成人高考。超子比班里同学大几岁,阅历也多,便提出质疑:学校不是说毕业直接拿大专文凭吗?为什么还要参加成人高考?同学们也纷纷附和。老师闪烁其词,说这是学校和名牌大学合作的项目,考上的可以多拿一个大专学历。

周围同学很多和我类似,生长在小地方,不了解高等和职业教育体系,加上军事化管理带来的封闭和服从的惯性,对于老师关于成人高考和学历的说法,大家虽然有怀疑,但并未深究。只有超子冷笑道:你们就相信学校吗?还包分配?985、211大学都不包分配。

后来的“毕业分配”,让我们信服了超子的先见之明。但在当时,也许因为沉没成本对我们来说已经太大,没有人愿意怀疑学校许诺的光明前景。

学了两年打字后,在大家的抗议下,学校终于接通了机房的网络,安排了“专业课”,内容是如何在某电商平台上注册开店。没上几节课,顶岗实习就开始了。

实习和毕业

第二学年上半学期,我就经历过一次实习。

由于没有门槛地不断招生,学校的教学楼不敷使用,就在空地上盖了一排铁皮房,让部分学生在其中上课。仍不够用,我所在的班级被安排外出实习,腾出教室。当时正值年末,是各大电商平台的销售高峰,我们被分配到绍兴的一个电商仓库,负责打包、发货、盘点,每月工资3000多元。

我被安排上夜班,每晚8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需要打包的货物量太大,除了中途一小时的加餐、休息外,一直在手脚不停地干活。夜间容易困倦,四肢麻木、精神恍惚时我想,要是能给我5分钟就好了,我肯定能站着睡过去。

其它专业的同学遭遇也类似。轨道运营专业被要求去电子厂实习,在流水线上拧螺丝。有同学提出异议,觉得实习内容和专业无关,工作也太繁重,学校就出言威胁:不参加实习就不发毕业证。

顶岗实习和此前的实习不同,要完全履行岗位职责,如果表现合格,会转为正式员工。也就是说,顶岗实习的岗位就是学校为我们分配的工作。

迥异于学校一直吹嘘的“坐空调办公室、住两人间”,我们被分配到上海郊区的一间电商仓库,负责为商品拍照。生产工具是一部手机,需要我们以每月100元的价格从厂家手中租借,如有损坏还需赔偿。

仓库逼仄,明晃晃的灯泡悬在头顶,让每一丝偷空休息的念头无所遁形。喝水、上厕所都得报告,任务量细化到每小时,完不成就罚款。工资也按小时计,一小时15元。宿舍是8人间,地上密密麻麻爬满蟑螂。

干了一周后,我逃离了。上一次的实习虽艰苦,但想到是短期工作,还可以说服自己忍耐,但这次,我无法想象自己要长久待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

后来知道,我的实习经历不算最糟糕的。第二年,高铁乘务专业的学生被送到北京实习,住的宿舍身处垃圾堆中,没有门锁,洗澡间也没有门。愤怒的家长们到学校门口拉起横幅抗议。

学校早就没课了,我也没有回去,接下来的半年在四处打零工中度过。临近毕业时,我和同学都在微信群里询问什么时候发放毕业证,学校却一再拖延。直到2020年9月,我才领到为之忍耐三年的毕业证。

毕业证拿在手中,我很快发现不对。证书右下角盖章处有一行小字“根据陕办发【2007】13号文件规定,该毕业生学历与大学专科同等对待”。

我上网搜索这份文件,遍寻不着,倒是看到本地另一所学院有学生也在询问。他晒出的毕业证上有一行同样的小字,为了确认陕办发【2007】13号文件的内容,这位学生称自己已咨询人社厅、省政府和省档案馆,回复都是没有这份文件。他说还找了自己学校几个科室的老师询问,对方也都“含糊其辞。”

看到这可笑的说法,再联系三年来的种种情状,我终于确定,“毕业拿大专文凭”是学校的骗局,毕业证上的那行字,不过是校方的自欺欺人,不具备任何效力。

后来,在欲求稍稍正规些的工作都被拒绝时,在父母后悔耽误了我三年时间时,我起了向学校讨说法的念头。但在当时,我只想快些逃离这个集中营一样混乱、憋闷的地方,同学们的想法也大都与我接近。拿到那张无用的毕业证后,我们没有和学校纠缠便各奔西东。毕业证上,我的专业莫名变成了“计算机应用与维修”,三年青春岁月,以谎言始,以谎言终。

当年报名参加了成人高考的同学要到2021年才能拿到大专文凭,没参加的我更是缺少底气。在遍寻工作的困顿中,我尝试过使用学校的那张毕业证作为学历证明。一次应聘某大厂的电话客服,我硬着头皮说自己是大专毕业,对方工作人员现场打开了学信网,要求我输入毕业证编号查询,结果自然查询不到。对方表示,他们只接受可以在学信网上查询到的学历证书。他的说法很委婉,却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我报名参加了自考,同时寻找那些没有学历要求的工作。辗转一年间,打工的艰辛、前途的无着,让我越来越痛恨学校的欺骗。2021年7月,我向当地人社部门、市长热线投诉了学校。

毕业一年后,在当地人社部门的办公室里,我再次见到了学校的工作人员。此前,从人社部门工作人员的口中,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学校的沿革:它曾先后归属国防科工委、人社部门、管委会管理,不在高等教育的序列中,没有发放大专学历的资格。

在人社部门的协调下,学校派出两位工作人员和我及一位一同参与投诉的同学对话。我提到学校关于文凭发放的虚假宣传,对方把责任都推给了招生老师,说是招生老师自作主张那么说的。我把2017年学校网站上“国家承认大专学历”的宣传截图拍到她面前,她便顾左右而言他,称学历的事已经过去,应该着重解决当下的问题,比如可以重新为我们分配工作。但对我而言,像之前那样充当廉价劳动力的工作,已经没有任何补偿的意味。

当天的会面不欢而散,人社部门要求学校后续给我们答复。回到老家后,我好几次接到校方的电话,让我去学校“商量”。我问商量什么,学校从不正面回答,只一个劲催我到校。

担心有陷阱,我没有去学校,而是假充今年高考的考生家长,向那位当年给我家打电话的招生办主任咨询入学。微信里,对方信誓旦旦地保证,上三年学后发放大专毕业证。

*文中人物为化名

- END -

撰文 | 罗兰

编辑 | 雷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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