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炊烟起，是他家升起了灶火，小朋友们都该回家吃饭了。
灶台上的猪头肉每逢过年时节，外婆家都要杀头猪，周坊邻居的再分一分，但外婆都要留着的一颗整猪头。
猪头是好东西，家里来的孩子多，每次她都要赶在年夜饭的前几天，大锅提前煨好猪头，分给孩子们吃，怕他们过年各回各家了，就吃不到了。
那时我嘴挑，不吃肥肉，看到猪头一般的“怪物”更是不敢动一口。但总有没有逃过去的时候，也是那唯一一次记忆犹新的记忆：整颗猪头先是用开水烫，再趁着中午的好阳光，外婆在门梁下给猪头剃毛；到了晚点时分，升起柴火，大锅烧开了水，开了一条深口的砧板上蒜姜已经备好；敬过了菩萨，外婆提溜着一棵被稻草扎着的猪头开始下锅了。
水漫过了整个猪头，倒了些许料酒，焯了下水；再放入锅中重新烧开，当外婆给猪头浇上了老抽，酱油，上好了色，就准备把猪头片开了。外婆的身材是壮实的，好似把猪头片开，一点都不费力。把猪头片开，外婆分给我是猪头牙口边的一块，看着猪那一排狰狞的牙齿，好似它会把我吃了般，我迟疑了好一会儿，但在外婆嗔怒的目光中还是吃了下去。那时是憋着一口气的，口舌沾到猪头牙口边一些没有剃干净的猪毛，肚子里像翻江倒海般涌到嗓子口，但还是强忍了下去。
也是自那次，就再也没有吃过外婆的做的猪头肉了，可能是家里养的生猪少了，可能过年杀猪的人家少了，缺了帮手；也可能过年去的孩子少了，抑或外婆的臂膀不再壮实。
老家的旧柴火灶
独留一口的灶炉农村改革已经有好些年，早些年还在家的时候，农村老式的茅草房开始被推倒，紧接着不肯起灶台了，烟囱就此熄灭了，也没有孩子回家了。
现在赶逢年的时候，家里还是要做些馒头，煤气灶是蒸不了的，前些年父亲便在街上淘了一口柴火烧的灶炉，不锈钢的外壳，伸缩的长烟囱，除了只能放一口锅，其他倒也与砖砌的柴火灶无异。这倒是方便了过年想做些馒头吃的父母长辈们，逢到了年前，几家子一起揉面，包馅儿，就只有一个口的柴火炉子帮了不少的忙，好像这时候，失去的都回来了。
灶神台
这些年，也回到了家，也时常看到母亲平常也会升起炉子，炒菜吃。用她的话说，这个锅炒的菜香，这是说给我带回来的女朋友听的，这样，我们又带着这份柴火烧的菜进城了。看着孩子也快成家立业的，母亲似乎也拮据了起来，好像她也一直如此。
过年回家的那一段时间，看着父亲准备着柴火，升炉起灶烧水，可能是柴火受了潮，烟很大却也升不上去，从炉底窜出来，呛人的很。我和对象都坐在院子里，看着满院的烟慢慢弥漫开来，我们并未躲避，手忙脚乱的父亲也不让我们帮忙，母亲让他赶紧把火熄了，说不住的便去帮他的忙了。看着他们两的默契，是他们这代人的烟火人生，而属于我们的又是怎样的烟火呢？
外婆一直不喜用煤气灶，也可以说她就是没用过，大姐在家的时候，一直教着外婆学着去用煤气灶，可她一直固执地烧着柴火灶，其实，我们都相信，以外婆的聪明，煤气灶的点火开关，外婆是学的会的，只是她可能真的是不喜欢。
母亲现在也用得到她的那个柴火灶，不知是为了省一些开支，还是为了炒菜更好吃，她都如尝所愿了吧。
至于柴火灶禁不禁止的政策实行与否好像已经不重要了，烧尽了的柴，最后的只留的只是灶底的一捻土灰耳。离去的人，正在老去的，即将开始的，都将随着时光被风吹散。
老家厨房
一起炉灶是我们这代人的记忆，今生今世的证据，
也就像刘亮程说的：“当家园废失，我知道所有回家的脚步都已踏踏实实地迈上了虚无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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