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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机洗完衣服上有褐色小块(洗衣机洗完棉质衣服有褐色斑)

洗衣机洗完衣服上有褐色小块(洗衣机洗完棉质衣服有褐色斑)

更新时间:2021-12-15 12:14:26

本故事已由作者:方官,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楔子

高宇杰和郭玉的婚姻就像是一串坏掉的冰糖葫芦外裹着一层糖霜,吃掉糖霜后里面的山渣又苦又涩。

这些年高宇杰在家只擦自己的皮鞋,洗完澡也只会将脏衣篓中自己与儿子高子轩的衣服单独拿出来丢进洗衣机里一起洗,从来都不会管郭玉的脏衣服。

当然生活中他还少不了郭玉,小到家里的三张嘴吃饭,卫生纸、洗衣粉、垃圾袋的购买,大到家里的电视机换新、换煤气、换热水器,以及家中人情往来,都由郭玉里外张罗。

从嫁过来,郭玉伺候了一家老小十二年,还被她公公嫌弃,被外人说她高攀了教书的丈夫。

高宇杰当个甩手掌柜,在家对妻子冷暴力,在外却装作一副顾家好丈夫的样子,赢得了一致好评。

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婚姻,郭玉却甘之如饴,直到一件事捅破了这层破败婚姻的窗户纸。

1

窗外老槐树的一根细枝从卫生间窄长的百叶窗伸进来,午后细碎的日光如潺潺流水,随风吹树叶在白瓷砖地上荡漾。

日光晃得陈筝筝眼睛难受,她闭了闭眼,捻起兰花指,蹲下捡被水渍粘在瓷砖上的发丝。

卫生间的花洒还在往下滴水,陈筝筝后背隔着一条白色干毛巾,由于低着头,湿漉漉的长发从背后滑下来,被她水葱似的手指熟练地别到耳后。

“吱……吱吱……”知了将夏日午后的疲软酿成单一的旋律。

阳光落在她脸上,她感觉到慵懒又温暖,打了一口长长的哈欠后,她揉着眼睛将发丝捏在手里扭了个结,起身扶着腰走去厕所边,采开垃圾桶盖扔了进去。

陈筝筝拖着步子走到门边,手摁在开关上,扭头最后看了眼卫生间的地面,确认一尘不染后才关灯离开。

陈筝筝的洁癖近乎强迫症:地面必须一尘不染;桌面必须整整齐齐;家里任何角落不允许出现一根发丝;穿出门的衣服回来绝不允许碰床……但唯独对高宇杰例外。

她来到客厅,高宇杰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正调台,扭头看了眼正在擦头发的陈筝筝,宠溺地朝她笑着招手。

陈筝筝熟练地坐在他身边,弯腰从茶几里拿出吹风机塞进高宇杰手里撒娇笑道:“高老师,帮忙吹个头发,我看会儿电视。”

不等高宇杰开口,陈筝筝顺势倒下,头枕在高宇杰的大腿上,侧着身,像只温顺的小猫蜷起身子。

高宇杰笑了笑,像哄孩子似地摸了摸她的头,将频道调到她最爱看的电视,陈筝筝扭过身子,望着高宇杰,眼里满是星星,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爱人猜中内心暖暖的。

她突然勾住高宇杰的脖子,在他的脖颈上像小鸡吃米似地嘬了一口,又害羞地重新枕在他大腿上,双手拽着毛巾捂住口鼻,望着高宇杰傻笑。

高宇杰眼里充满欲望,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顺手托着她的头,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脸上,胡子扎得陈筝筝脸上痒痒的、心里酥酥的,她娇嗔:“哎呀,胡子扎人!还吹不吹头发了。”

高宇杰停止乱来,打开吹风机,先用手掌试了试风的温度,才将手指轻轻伸入陈筝筝的发丝中,晃起风筒吹她的头发。

“这部电视都播出十多年了,你还没看腻吗?”

“啊?”吹风机的声响太大,陈筝筝没听清。

高宇杰关掉吹风机道:“《甄嬛传》都播出好多年了,你看不厌吗?”

“宫斗剧中的经典,百看不厌。”陈筝筝头在高宇杰腿上蹭了蹭,让自己躺得更实一些。

“前段时间不是也出来了一部叫什么《如懿传》的宫斗剧,怎么没见你经常看?”

陈筝筝的神情突然郑重起来,她暂停电视,转过身仰头看着高宇杰道:“你觉得‘兰因絮果’与‘莞莞类卿’哪个结局更惨?”

高宇杰一脸懵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准备打开吹风机,却被陈筝筝一把抓住。

“两个相爱的人最后没有在一起是兰因絮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却只把她当自己喜欢人的替身是莞莞类卿,你觉得哪个结局惨?”

“第二个吧。”

“第二个是《甄嬛传》。”

“好了,好了,你看电视吧,头发再不吹干,你会感冒的。”高宇杰握住她的手,陈筝筝依旧不让他开吹风机。

“我希望我们的爱情,既不是兰因絮果,也不是莞莞类卿,我们是幸福美满。”陈筝筝眼中露出不安,她等着高宇杰的答复。

高宇杰插入陈筝筝头发中的手,轻轻按摩她的头皮道:“我们不会的,你放心。”

“你什么时候离婚?”

高宇杰一愣,轻声道:“快了。”

陈筝筝脸色缓和,她放开手偷笑起来,侧着身子依旧看电视。凉风吹动窗帘,吹风机的“呼呼”声伴着电视剧声音,让沙发上的二人看上去像寻常夫妻。

陈筝筝知道高宇杰有个在学校食堂给学生做饭打菜的老婆,说白了就是个窗口阿姨。她还听说他老婆连初中都没毕业,当初是他老婆仗着家世强行让高宇杰娶了她。

陈筝筝去食堂吃饭时,故意去他老婆工作的窗口看了看,五大三粗,言语粗俗,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妇。高宇杰这样的才俊配个村妇,正是应了那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想到这儿,陈筝筝自信地笑了笑,与一个村妇争高低,她还是有自信的。

高宇杰将吹好的几缕头发轻轻下,见她在偷笑,高宇杰停下来,关掉吹风机:“你又在傻笑什么?”他捏了捏陈筝筝的鼻子。

陈筝筝侧过身拉起一缕长发,娇笑道:“不告诉你。”她指头绕着发梢,内心开始盘算如何让高宇杰早点离婚。

高宇杰有个读八年级的儿子高子轩,成绩不错,在学校火箭班里都名列前茅,自己是他的美术老师,每次在校园里遇到,他总是“老师好”、“老师好”地打招呼。

他们一家子就住在自己楼上,算起来是上下楼的邻居。有几次高子轩还顺手帮自己把放在门口的垃圾拿去扔了。

这样想来,自己可以先攻心,拿下这孩子,自己融入这个家也省去个大麻烦。

高宇杰关掉吹风机:“吹好了。”他扭了扭一直低头变得僵硬的脖子。

陈筝筝转过身,仰头伸手捧着高宇杰的脸真诚道:“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高宇杰温柔地望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

陈筝筝望着高宇杰,眼睛慢慢噙满泪水,谁能想到艺术组女神陈筝筝会心甘情愿给一个有妇之夫当小三。说出去她该被多少人唾骂。

陈筝筝叹了口气,手无力地落下,被高宇杰一把抓住:“现在是我评职称的关键时期,我不能出错,你再等等,乖。等评完职称,我就离婚。”

陈筝筝坐起来,头靠在他肩上委屈地点点头。

2

天气炎热,学校食堂巨型黑色落地扇与挂壁扇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人置身其中仿佛置身于工厂的生产车间,说话全靠吼。

郭玉穿着白大褂,脚上登着一双军绿色的雨靴,花色裤腿扎进雨靴里,坐在小板凳上,埋头弯腰切红塑料盆里的卷心菜。

“玉姐,你头发剪了!”并坐在郭玉身边切菜的王芳惊讶道。王芳老公也是初中部的老师,叫黎波,和高宇杰是语文组的同组教师。

“是啊,宇杰嫌我经常掉头发,家里到处都是我掉的头发,我心一横把头发剪了,”郭玉放下菜刀,抬起手想撩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带着橡胶手套,就立马放下来笑道,“剪了短发方便多了。”

“方便是方便,但是你之前长发多好看,剪了怪可惜的。如果我有你那么长的头发,我家那口子绝不会让我剪掉。”王芳摇头。

郭玉不以为然,淡淡地笑了笑,继续低头切菜。高子轩目前是八年级下学期,再开学就要升九年级,面临中考了。宇杰之前也说过,她要更费心思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个人打扮上就别太在意了。

准备完食堂下午的菜品时间还早,她和王芳一道回教师公寓,天气热,她们都没带遮阳伞,从食堂顶着烈日绕到了车棚,两人进了车棚走得就慢了些。

一声电动车响,披着头发、戴着遮阳帽、鼻梁上架着一副褐色墨镜的年轻女老师骑着电动车进车棚。

她将车停到了电动车位,起身走到后备箱处,用钥匙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提袋,急匆匆地朝教学楼走去。

王芳羡慕道:“当年要是家里有钱供我读书,指不定我现在也是个女老师。”王芳“啧啧”地摇了摇头,表示惋惜。

“哎,玉姐,你那时成绩很好,怎么也没读出去呢?你家庭条件又好,你姑父当时还是大队书记吧?”

郭玉淡淡瘪了瘪嘴,感伤道:“读到初二就不想读了,那时候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

王芳跟着笑了笑。小镇就这么大,邻里间没事常闲聊,谁家的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能被扒出来成为谈资。

她可听说是因为郭玉帮着家里干农活的时候看上了坐在田埂上看书的高宇杰,死乞白赖要嫁给当时已经有婚约的高宇杰。

不仅搅黄了人家的婚约,为了嫁给高宇杰,还不惜把自己的大学名额也让给了他,就因为这个事儿,郭玉差点被她爸打死。

郭玉让名额的举动打动了高宇杰,二人结婚后,郭家人更是不遗余力供高宇杰读书。

高宇杰师范毕业不久就回到小镇初中教书,听说也是托了郭玉爸的关系,郭玉爸当年是小镇公办学校的教务处主任。可惜她爸两年前走了。

自从郭玉爸走了,高宇杰就开始对郭玉冷淡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以前两人还经常一起上街吃汤粉,现在总是高宇杰一个人在街上的早餐店过早。

有几次王芳遇到他,问起郭玉,他说是郭玉不愿意出门,自己在家吃了。王芳也没好说什么。

王芳心底挺心疼郭玉,瞧不起高宇杰这个靠郭家人上位的男人。就像是她们几个教师家属闲聊时说的:

“如果高宇杰真有本事,当初考出去就不会回来,还不是因为没本事,考出去了,在外面混不出什么名堂,才继续回来沾郭玉老子的光!现在郭玉老子不在了,就明目张胆地不拿正眼瞧郭玉了。”

王芳向黎波求证过,黎波没有否认。

王芳刚想提醒郭玉看住点高宇杰,还没来得及说,郭玉口袋的手机响铃,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郭玉嘴里念叨着:“这是谁啊?”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着急忙慌的声音传来道:“玉姐,你快回来!高爸摔在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吐了好多血!现在人晕过去了!”

郭玉神经紧绷,她立马给高宇杰打过去电话,发现对方的电话无法接通。

郭玉赶紧让王芳帮忙找高宇杰,告知他父亲出事了,让他回村一趟,郭玉自己则匆忙走去骑电动车,往高领村赶过去。

郭玉哭红了眼睛站在手术室门口,身上沾的老人吐出的血迹还未干,她还没缓过神来。

郭玉听陪着她一起来的同村的高斌说,老人扶起来的时候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打颤,扶到凳子上都坐不住,身子、头都往下栽。

喘大气后就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吐血……

送过来时,医生检查说应该是脾脏破裂,现在已经在做手术了。

郭玉蹲下来脸埋在手掌中哭起来,她害怕失去亲人。

她口袋里的手机掉落,来电显示是高宇杰打来电话。郭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拿起手机,脸涨得通红,长吸了一口气接通来电,一句一喘地告诉了高宇杰地点。

一会儿后,高宇杰出现在楼梯口,快步朝这边走过来,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扶起正在望着自己无助哭泣的妻子,而是径直走过妻子身边,与同村的高斌握手表示感谢。

高斌说自己也就是帮忙把人扶起来:“真正出力的是嫂子,医生说再晚五分钟,高爹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说着看向郭玉。

高宇杰这才看向憔悴的郭玉,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问了下父亲的情况。郭玉顺势将头埋在高宇杰的胸口痛哭流涕,高宇杰迟疑了一下,轻拍老婆的后背。

高老头做完手术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等爸好了,把他接来和我们一起住吧。”郭玉坐在病床边捏着卫生纸擦眼泪道。

高宇杰双手叉腰,闷着头没有做声,他看着病床上半昏迷状态的父亲,内心充满愧疚。

王芳发动几个老师满学校找他的时候,他正和陈筝筝温存,以为是郭玉在找自己,拉上了窗帘没有理会窗外的呐喊,如果知道是父亲出事了,他一定会早点过来。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高宇杰含糊不清地咕噜了一句。

突然他像找到出气筒似的,想到什么指着郭玉破口大骂道:“我不是让你每周回去看爸一趟吗?你多长时间没回去!如果你听我的每周回去一趟,爸也不至于摔在家里没人管!”

郭玉好自责地撇撇嘴,眼泪汪汪地望着病床上的父亲。见她没反驳,高宇杰越骂越起劲,尽捡些难听的词数落她。

正劈头盖面地骂着郭玉,王芳和她老公黎波提着牛奶进来。王芳一听不高兴了,道:“高老师你这是干嘛呢?”

她走到郭玉身边将牛奶搁在床头柜上,维护郭玉道:“且不说你不该说这样侮辱人的话。郭玉怎么对不起你们家了,她把大学名额让你这事儿,你就应该记得她一辈子的好。

“更何况人都有忙的时候,最近教育局下来视察学校,后勤抓得严,她每天忙进忙出你看不见?

“再说了,高爹爹是你亲爸,也不是郭玉一个人的爸,你自己怎么不去看,把责任全推到郭玉头上。

“真是她人好,送高爹爹过来医院,遇到心肠歹毒点的媳妇,怕是管都不管,直接让别人来找你!按照你来的速度,只怕等找到你,黄花菜都凉了!”

“你!”高宇杰被怼到语塞,叉着腰,瞪大眼睛指着王芳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妻管严的黎波在中间打圆场,朝王芳使眼色让她住口。

高宇杰羞愤地环顾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指着郭玉威胁:“你!我回去再和你算账!”

他逃似地跨出病房,撞到了来查房的护士身上,一句道歉也没有,引起了护士埋怨。

郭玉攥紧衣角痛苦地闭上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王芳没心没肺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揭高宇杰的底,殊不知这不是维护自己,而是将自己的婚姻推向绝境。

3

“够吃吗?要不要再点些别的?”陈筝筝双臂交叉缠着搁在桌上,问坐在对面啃汉堡、狼吞虎咽的高子轩。

灰头土脸的高子轩看着眼前的炸全鸡、薯条、派、鸡米花、鸡肉卷、可乐,眼睛发光,点头道:“够了,谢谢陈老师!”

陈筝筝见高子轩吃得香,掏出手机拍了高子轩吃饭的照片发给高宇杰,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接人,高宇杰没有回复。陈筝筝失落地叹口气。

两小时前高宇杰发来信息说他父亲住院,自己在医院走不开,让陈筝筝带着他儿子来外面吃晚饭,说晚点会来接儿子,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瞟见高子轩放在一边的书包,上面似乎被某个顽皮的学生印了个脚印,她鼻子哼笑了声,没多言语,毕竟自己还没和这小子混熟,贸然问他也许会伤这小子自尊。

陈筝筝自顾自地刷着短视频,桌上的吃食被高子轩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陈老师,我吃完了。”高子轩怯生生道。

“这么快!”陈筝筝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还想干嘛吗?”

高子轩摇摇头:“我想回家。”

“哦,那我们回去吧。”陈筝筝收起手机,站起身。

两人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陈筝筝问了高子轩最近的学习情况后再无话题可说。

“陈老师,我在宣传栏上看到您的美术作品,画得真好!我以后也想成为美术老师。”

陈筝筝俏皮地抬眉,朝高子轩竖起大拇指,赞同他好眼光。她没有一点老师的架子,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学生们都很喜欢她。

陈筝筝又看到高子轩的书包上扎眼的脚印,她漫不经心地揽住高子轩的肩膀道:“你书包上脚印‘徽章’是跟谁打架了吗?”

高子轩先一愣,又反应过来,笑道:“不是,是我爸班的几个混混不服我爸管,害怕我爸又不服气,放学前将我围在厕所来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

陈筝筝揉了揉高子轩毛茸茸的头发道:“我只关心谁赢了?”

“我以一敌三,虽然没赢,但也没让他们讨到好,算平手。”高子轩亮晶晶的眼睛自信地笑着。

“子轩,以后遇到这种事,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你就像今天一样该出手时就出手,但一定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如果可以向外界寻求帮助,你一定要向外界寻求帮助。”

“这样我岂不是很懦弱。”

陈筝筝摇了摇头:“并不懦弱,而是保护自己,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两人经过K11的时候,陈筝筝掏出手机,见高宇杰仍旧没有回复,她提议高子轩一起去逛逛书店。

她向来是个天马行空的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估计现在高宇杰和她老婆都没有回家,高子轩一个人在家待着多孤独呀,她想多陪陪孩子。

高子轩坐在最里边墨色书架旁的长椅上看书,他身后的落地窗将小镇的夜景尽收眼底。

陈筝筝提着两杯奶茶走过来,递给高子轩一杯,自己则就着手中奶茶的吸管喝了起来。

她瞥了眼高子轩看的书——《切尔诺贝利》,讲核电站泄漏的。她不感兴趣,自己起身去搜寻了一本《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捧在手里看起来。

高子轩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下,他疑惑地抬头,陈筝筝递过来一本摊开的书,指着一篇文章道:“你看看这篇文章。”

高子轩接过放在腿上,文章名称叫《一家人》,他沉静地低头看书。

文章讲述了女孩的父母虽然离婚了,并且双方都组建了各自的家庭,但是他们通过网上偷菜的小游戏,给了女孩一个只有爸妈和她在一起的家。

高子轩翻过书本封面,看到《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的书名,笑了笑。他将书递给陈筝筝,看着她的眼神里情绪复杂,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明白。

陈筝筝被他看得心里打鼓,狐疑地接过书。

高子轩看了眼腕表,和上书,站起来拿起长椅上的空奶茶杯,朝陈筝筝摇了摇手中的《切尔诺贝利》道:“陈老师,我就买这本书,我们回家吧。”

两人并排走在单行道上,夏日的凉风吹得路边树叶“哗哗”作响。

隔着一条绿化带,洒水车像个行动迟缓的老人,播放着《兰花草》的音乐不急不慢地工作,外卖车从水流中飞驰而过,溅起一阵水花。

十字路口摆弄干花的小夫妻已经开始铺开摊位,头戴六角帽,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的新疆小哥开始翻滚他的羊肉串。

若要看小镇的烟火气,傍晚休憩时光的天街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老师,我知道你和我爸的关系,我支持你们。”黑暗中的高子轩看不清表情,语气很平静。

听到这话,陈筝筝心头一阵恐慌,她看向高子轩,突然感觉他有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为什么?”陈筝筝没想到这么顺利,她以为自己还要费心思让高子轩接受自己。

“和你在一起生活应该不会很累。”

高子轩站在十字路口,他望着街对面的红色行人灯,脸色尤为轻松。

读五年级时,母亲郭玉将他考班级倒数第三的成绩拿到过年的酒桌上当笑谈,害他被家里亲戚嘲笑笨,就连小他两岁的表弟都嘲笑他英语只考了33分。

上学期高子轩玩电脑,结果误入网络诈骗,父母帮他存在银行卡上十几年的压岁钱都被骗走了。

虽然最后被追回来了,但是这事儿也被母亲当做笑料讲给了亲戚朋友听,导致亲戚朋友教育孩子时都拿他当做反面教材。

是郭玉将他推入窘境,让他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让他逆鳞丛生。

他与她在家中已经水火不容,听到她讲话就烦,看到她在眼前晃就恼。

那天他站在楼梯口,从楼缝间看见父亲进了陈筝筝家的门,内心毫无波澜。如果可以换个母亲,他愿意。

4

高爹爹被郭玉扶到沙发上坐下,她又和托运师傅一起将从医院打包回的行李搬上楼。

郭玉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行李袋拖进空置的客房,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床单被罩,依旧是十几天前她走时的样子。

自己早前给高宇杰打过电话让他换干净床单,让爸住下来,结果今天出院,他还没换。郭玉扶着床沿站起来走到柜门边,从里面拿出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下来。

自从爸住院后,高宇杰对自己的冷暴力更胜从前,现在完全将她当空气。

郭玉虽然心里憋屈,但忍了十几年,习惯了。她面无表情地将换下来的床单抱去扔进洗衣机。

高爹爹在客厅里吞云吐雾,医生让他禁烟酒,他当成耳旁风。郭玉提醒一句,高爹爹斜眼瞅了她一眼,仿佛她是他们家的丫鬟,而后继续抽烟。

郭玉没办法,拿着纸杯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放在高爹爹面前的茶几上道:“爸,家里没有烟灰缸,您烟灰就弹在这里。”

“诶,好。”高爹爹不冷不热道。现在家里他儿子是顶梁柱,他怕啥。

高爹爹看着电视,肚子里开始唱空城计,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你快做饭吧,等会儿宇杰和子轩回来要吃饭。”

“我这就去,”郭玉从冰箱里拿出酸奶放在茶几上,“您饿了先喝酸奶垫垫肚子。”

郭玉被二手烟呛到,咳嗽了几声,抬手挥散烟味,拉开窗帘,开窗通风。

她的动作在高爹爹看来就是故意找茬,高爹爹冷眼看着她,已经想好了在儿子面前数落媳妇的说辞。

洗衣机规律地响着,郭玉走进厨房,打开电饭锅,一股刺鼻的馊味让她忍不住捂嘴干呕一口。

天气炎热,很多天没洗的电饭锅只用水泡着,水上面还漂着青黄色的霉。洗碗池里的碗也放了很多天,剩菜、汤汁都干在盘子上,一股馊臭味。

婚姻中让人崩溃的瞬间总是那么多,郭玉开大了洗碗池的水龙头,刺耳的水流声冲击着她的神经,刷碗的力道越来越大,洗碗池里白色泡沫飞溅得到处都是。

高家人都将她当空气、当佣人。

刷着刷着碗筷,郭玉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她宽慰自己,还有儿子,等儿子考上重点高中,将来考上名牌大学,自己就熬出头了,跟着儿子一起享福去。

脑中想象着儿子事业有成、媳妇孝顺的画面,郭玉心情好了些,慢慢地哼起歌。

吃过午饭,高宇杰被高爹爹叫到房间,二人关上门不知道聊些什么,郭玉在客厅收拾餐桌上的餐具,儿子放下碗筷,进房间午休。

郭玉兴致勃勃地叫住儿子跟过去,儿子仿佛没听见,将她关在门外,她边敲门边扭着门把手、喊着儿子的名字。

儿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干嘛!我要睡午觉!”

“你把门开开,妈妈给你买了点东西。”郭玉道。

“不用,我要睡觉!”

“你把门开开,我把东西给你就走,不打扰你睡觉!”

郭玉不依不饶,房间内的高子轩烦躁地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郭玉连忙从裤兜里掏出几支新笔,从门缝中塞到高子轩手里。

她笑着刚想说什么,就被猛地关在门外。郭玉吓得一激灵,愣愣地瞪大惊恐的眼睛。

高宇杰从老爷子房间出来,悄悄关上门,郭玉走过来问:“儿子最近是不是心……”高宇杰冷漠地白了她一眼,回到主卧关上门。

郭玉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望着家人一扇扇关闭的“心门”,她回头看着等待收拾的餐桌、茶几,无奈地惨笑。

她不是一个聪明的主妇,她只想好好维持这个家,为什么这么难!

她像溺水的人,大声呼救,岸上的人却冷眼看着她。

5

“高老师这次评职称,你分数最高!应该没问题!我提前恭喜啦!”黎波端着杯茶在办公室里大声夸奖道。

高宇杰笑着摆手:“哪里,哪里。各位老师都很优秀,我是重在参与。说好了,谁评上请喝酒哦!”

办公室里爆发一阵笑声。

高宇杰看了腕表,还有三分钟上课:“我先去上课了。”他拿起书本和保温杯离开了工位。

走在走廊上,他更加自信了,仿佛这次评高级职称他志在必得。等评上职称他就立马和郭玉离婚,摆脱这扣在他头上十几年的“靠岳父上位”的帽子。

从今往后,他要抬起头做人!娶自己合意的人做老婆!与郭玉一刀两断。

收到内部消息已经将他评上高级职称的那天,他正和陈筝筝在她家温存,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筝筝,她娇羞地扑到他身上,与他亲了又亲。

突然一声巨响,像水泥袋闷声砸在地面的声音,吓得陈筝筝一声尖叫,躲进他的怀里。

外面慢慢喧闹起来,高宇杰壮着胆子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往下看去,顿时连连倒退,跌坐在地上。

陈筝筝连忙下床蹲在他身边问他怎么了,他吓得身体发颤,一句话不说,只颤抖地指了指窗户。陈筝筝正要过去一探究竟,被他一把抓住。

“别去!”高宇杰咽下了口水,冷汗从他额头滑下,道,“郭玉跳楼了。”

“啊!”陈筝筝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嘴惊恐万分。

“那怎么办?”陈筝筝六神无主,压低声音道。

高宇杰感觉脑袋木了,唠唠叨叨:“职称算是黄了,黄了……”

知了唱响夏日的终章,凉风从敞开的窗口灌进来,吹动着餐桌上高子轩的日记本,每一页都是对郭玉的厌恶和对父亲出轨对象陈筝筝的喜爱。

婚后丈夫冷淡我忍耐,无意看到儿子日记,却让我决心做了断

郭玉安静地躺在地上,她手里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张和睦的全家福。(原标题:《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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