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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水机里面烧水有响声怎么回事

饮水机里面烧水有响声怎么回事

更新时间:2022-01-21 13:47:29

撰文/周清(化名)

我叫周清,23岁,现在在北京大学读研二。前阵子听说很多重点大学的学生在网上组建了一个社交圈,名叫“985废物引进小组”,我也去浏览了一下。组里很多人以“小镇做题家”自居,觉得自己不过是考上了好学校的穷学生,除了会做题会考试,没什么优势和值得骄傲的地方。

看完帖子,我发现这些人的成长经历跟我差不多。我们都出生在小地方,家境极其一般,靠埋头苦读考上好大学,却发现天外有天,会因为缺少资源和见识而自卑,对未来没什么信心......然而,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不愿意用“废物”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我1997年出生在山西的一个小城,父母都是底层打工的,家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最拿的出手的就是我的学习成绩。我从小学习就很好,高考考上一本大学,考研又去了北大,算是整个家族第一个“读书人”。但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多曲折。

记得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县里实行“按片划分”的择校制度,家里有“门路”的同学都想办法去了重点中学,而我这个年级第一,最后却只能去离家几百米的一所三流初中。对于我这种所谓的好学生来说,三流学校当然不算“净土”。校园里不学无术的人很多,抽烟、喝酒都是小事,有人被派出所抓,有人乱性,还有人上学带着刀。在这里,成绩好的标准指的是能考上高中,而不是只能去职高和中专。

不学习的人多到什么程度呢?教室里的座位有六七排,但老师只管前两排愿意学习的人,至于剩下的那些学生,没责任感的老师会认为和自己无关,有责任感的也只能是有心无力——无论是哪一种,促成的结果都一样,那就是任由这些年轻人奔向一个前程未知,将来很可能会被现实拷打得直不起身的命运

学校没有塑胶操场,也没有足球场,有的只是一片铺满碎石、一跑起来就尘土飞扬的空地,但凡鞋底薄一点,走在上面就硌脚空地上唯一的体育器材是两个锈迹斑斑的篮球架,架子上只有球筐,没有网兜,男生们照样玩得不亦乐乎。因为没有操场,学校省去了运动会和本该每周举行一次的升旗仪式。教室也是不够的,总有一个年级要搬到其它学校,蹭别人的教学楼上课。

资源匮乏的环境下,好像一切“没有”都能形成相映照的关系。比如学校没有讲座、比赛和节日庆祝,同时也没有礼堂——你可以理解成因为没有这些活动,所以不需要礼堂,也可以理解成因为没有礼堂,所以举办不了这些活动。但缺少课外活动并没有让学生们一门心思做功课,只是培育出了大批成绩不如意还毫无爱好与特长的学生。

有些老师的水平也是一言难尽。记得中考完对答案的那天,我查看三道错题的标准答案和结论时,以为是我记错了知识点,后来翻书上的笔记才发现是老师讲错了。那几个类型的题老师讲过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是错的。

报志愿的时候,班主任生怕本校的高中部招不满人,让我们所有人都要在志愿表上填写本校。还好,我被第一志愿的重点中学录取了,但差几分的同学就没这么幸运了。过了很久我才知道,老师是不能逼迫学生报志愿的,我们完全可以举报,但当时就是没有人举报,也许根本不知道可以维护自己的权益。整个学校匮乏而封闭,在我看来,已经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恶性循环中。

由于基础没打好,再加上发挥失常,我与重点中学实验班失之交臂,只去了普通班。班里的同学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成绩还可以的,但家境一般;另一类就是成绩差的,花了几万块钱择校费才进来。我们普通班的大部分任课老师都是大学刚毕业的新手,所以我特别珍惜化学课,只因听说那个老师“带的是好班”。可高兴了没一个月,化学老师就去教别的班了,至于什么原因调走,班主任没有解释。

后来我努力追赶,终于把学习成绩提上来一些。高考出分后,我的成绩在班里排第三,除去个别在校外补习文化课的艺术生,全班考上一本的只有三个人。最终,我被一所普通一本院校录取。

大学在我从来没去过的南方。爸爸妈妈想让我坐一次飞机,于是十八岁的我有了第一次坐飞机的经历。几天之后,是第一次乘地铁。飞机起飞、地铁运行时有晃动,我被吓了一跳,浑身打颤。正是那一颤和父母紧抓着我的手,让我时隔多年后每每忆起,总忍不住泪流满面。

像我这样出身普通家庭的孩子,上了大学就意味着要学会自己挣钱。从大一开始,我就参加了勤工俭学,任务是每天上午和下午下课后留下来打扫教室,一个月三百块。我从不乱扔垃圾,以为周围的同学们也一样,但满桌斗的垃圾颠覆了我的认知。每天两次,一周五天,我要扫地、拖地、擦黑板,所有活干完匆匆赶到食堂,菜已经剩不了几种,饭也是冷的。背后的委屈,我只能一个人藏在心底。

每次放假回家,我为了省钱,都会坐一天一夜的火车。算上从学校到火车站、在车站等车的时间,还要再加半天。有时我只买一桶泡面就出发了,在车上也不买什么东西,因为价格往往贵几块钱。爸爸妈妈总会去接我,走的时候也一定会把我送到车站。他们的“装备”从来没变过,妈妈总是带着吃的喝的,怕我路上饿了渴了,爸爸会穿着他唯一的一套西服,再配上唯一的一双皮鞋。

在学校里,我是经常抱着书读的那一类,但这在尚未收获果实的漫长岁月里让我与他人隔开,甚至越是阅读,越是孤独,越缺少与外界的沟通, 越沉默。也许在别的同学眼中,我看起来有些孤僻。

当她们说收到了同样来自名校的发小的礼物,我心里会咯噔一下,“这是我所没有的。”有人说高考前得到过北大学姐的祝福,我心里又咯噔一下,“这也是我所没有的。” 后来,我在小卡片上写下来了鼓励自己的话,“静下心积蓄力量,你想要的都会有。”一旁是“沉默前行”四个大字。

我的成绩在班里只算中游,而且学校不是985、211高校,并不提供保研资格,所以我很早就有了考研的想法。在我们这种普通一本院校,大部分同学考研都选的是本校或者排名靠后的211高校,但出于对目标专业的热爱,我决定三跨(跨地区、跨学校、跨专业)报考北大。所幸,爸爸妈妈一向很尊重我的选择,每次通话,电话那边都是鼓励。

在一年的备考时间里,我拿出了比备战高考更多的努力。同一间自习室的人都知道,我往往第一个到达,最后一个离开。每天我到图书馆的时候,自习室刚开门;晚上要回宿舍的时候,保安大叔已经在关各楼层的灯了。经历过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要哭的煎熬,我终于成为那年全校唯一一个考上北大的人。

2019年的夏天,我接到北大录取通知书,喜悦又来了一波。上一波是在录取名单公布后,再上一波是在得知初试成绩后。它像是迂回的海浪,不断冲刷着我,那种感觉像做梦一样。顾不得老人家睡得早,爸爸连夜给爷爷奶奶打了电话,换来的是爷爷的语无伦次,直说“祖坟冒了青烟”,以及奶奶的一宿未眠。

本来我不打算声张,但既然已经有人打听到,我觉得不如发一条朋友圈直接说明。于是,朋友圈炸了——看着点赞的人数不断上涨,我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慌。以前我习惯了在朋友圈自说自话,大肆铺陈细碎的悲伤和快乐,始终和列表里很多朋友保持着一种默契,彼此不来访、来访不留痕。但在考上北大之后,这种默契被打破了。

这显然是一起标志性事件。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读书人”。准确来说,这在我考上大学时就实现了,这一次相当于读书人的地位得到了巩固。此后逢年过节家人团聚的日子,爷爷和其他长辈都会夸奖我,夸奖时还带着他们父辈的记忆:“这要在以前,就是状元啊。你知道状元吧?进村要黄土铺路,清水泼地。”

我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标签”。走到哪里,凡是有知道我背景的,都先来个介绍,“北大”两个字一拎出来,旁人准会发出啧啧的感叹,有的长辈哪怕不知道我其他任何情况,也不忘教育孩子要向我学习,同龄人则叫我“学霸”“别人家的孩子”,通常再加上别的好奇:“你大学在哪儿上的”“你高中在哪儿上的”“考了多少分”。在他们看来,我是北大的,已经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到北大之后,先是一波新鲜感,之后的我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我发现自己在学习之外没有任何特长,而这里有特长的人数不胜数。有人是省级运动员,有人从小跳舞,有人玩摩托,考过钢琴十级有一大堆。学习对他们来说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对我而言则几乎是全部。意识到差距后,一并出现的还有各种消沉情绪:焦虑、惶恐、自我怀疑、自我否定……

我曾偶然认识一个学弟,常常光顾他的朋友圈,每次光顾都意味着瞳孔放大和神经绷紧。我们的共同点是想拍片子,他想做导演,而我希望能有部片子作为人生纪念。差异在于,他有启动资金,能够为获取灵感到处旅行,飞到国外取景,看各地的电影节,而我什么都没有。浏览他的动态时,我的手机屏幕会亮很久。光线熄灭后,我只能在黑暗中安慰自己:没关系,间接的获取信息也是获取,而且成本只是拍片子的一个充分不必要条件。《阿凡达》和《来自地球的男人》同样出色,纪录片《最后的棒棒》也很好。

以前我只知道,与优秀的人共处,要学习他们的精神和品质。后来我才知道,和优秀的人共处需要一颗强大的不卑不亢的内心,以免被过大的差距打击到。

每次看到同学在朋友圈晒的品牌镜头、上万块的风衣,我就会想到家里:爸爸的手机买来时不到800块钱,一用就是四年,哪怕只安了四个软件,运行起来依然很卡;妈妈常穿的裙子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不到70块,已经穿了五年;家里的家具大都是爸妈结婚时买的,有深深的年代感,茶几抽屉的把手坏了,厨房的天花板今年开始落白色碎屑,房门开关时都会发出响声,就算紧闭也会随风摇动。

爸妈早已习惯了勤俭持家,甚至有时候会过于节俭。两年前的一个暑假,我提出买一个饮水机,不然烧水太不方便、壶底还有一层水碱,映了几次,妈妈终于带回一个来,还不忘抱怨,“就你娇贵,我们用烧水壶就行。”

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只有小学文化的农民。尤其姥姥姥爷,他们种了一辈子的地,落下一身疾病,因为支付不起昂贵的治疗费用,只能用一把老骨头和疾病进行硬碰硬的对抗,忍着疼痛忍到麻木。他们没有手机,只有一台通话经常被迫中断的老电话;一辈子没有出过山西,前两年在北京待的三四天是他们70年来的第一次旅行;饭桌上几乎没有荤菜和水果,天天摆着土豆和豆角,因为土豆便宜,豆角是院子里自己种的,不花钱。

对比北大讲台上的老教授——他们身体健康,精神矍铄,十分健谈并且有得谈,思维不比年轻时迟钝,甚至加上了岁月沉淀之后比从前更深沉睿智——我的姥姥姥爷总是沉默,他们过早苍老,习惯了无话可说和无能为力。在北大读研的这一年里,我见到了无数的风景,每次一有新鲜的见闻,我都第一时间告诉家人和老友,算是有意识地为他们开一扇可以看到远方的窗户。

而我在看到更大的世界的同时,也会局促不安。朋友圈列表扩充后,我眼前一下子冒出了很多看不懂的东西。就算是同专业的、同班的同学,动态中也时常有我不曾了解的词汇和知识点,这让我为自己的知识储备感到担忧。

忙于课业的同时,其他人可以做许多别的事情,最后的考试成绩反而比我还好。他们还有更漂亮的外表、更开阔的眼界、更多的朋友、更丰富的经历。总之,在一切看得见看不见的标准上,他们都像是我可触而不可及的憧憬。

我能力有限,还总想要帮助别人。一方面是我对困苦的人感同身受,另一方面,则是盼望福报。北大有一个献冬衣的活动,学校负责搜集来旧衣物,由我们送给有需要的人。报名的同学大都拿一件衣服,有的两件,我想也不想填写了“四”——我周围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哪怕四件也算少的。

除了捐衣服,我还会在网上每日捐款5块钱,捐款前仔细核对每一个项目,生怕捐给执行不透明的机构。有时,我会为受捐者的遭遇叹气,有时则愤然退出界面,另外选择渠道,那是在我觉得拟捐赠物品比我从前用过的好太多、根本没必要的时候。

物质之外,亲身经历让我更在意教育本身。记得考研前学习紧张,我总喜欢走在路上的时间来听资讯、看新闻。有一期电台节目讲到,贫困地区的孩子观看成都七中的网课视频后成绩大幅度提高。我深受感动,上考场前一天发誓:“如果能考得上,我一定去支教”。

虽然我并没有做老师的打算,但支教的性质是不同的。我深知教育资源多么不均衡,而教育又是多么重要,能以潜移默化、深远持久的力量影响人的一生。我想要让落后地区的孩子看见远方,而不只是盯着脚底板下的一小块土地,想让他们拥有自己的爱好、特长、可能性,而不只是围绕着贫穷打转。我想要他们看见世界是像大海一样,瑰丽神奇,辽阔广博。

不久前,我听说北大的学生去教育机构当老师可以拿到几十万年薪,虽然我很想拥有这笔钱来出国留学,但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我还是不太能接受。明年就要毕业了,未来的路我还没有想好,或许会找个边境地区先支教一段时间,去完成之前许下的愿望。

记得当时接到录取通知书的快递电话时,我正在听逃跑计划的《Chemical bus》,歌里唱着:“I have a dream and I'm making it beautiful.” 撂下电话,我是一路冲过去拿快递的,一边跑,一边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快递员特意穿了大红色的T恤,T恤上是一行字:“永远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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