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点，舞台上闪烁着的灯光，正如演员们那跳动的心房。明晚，依然在这个地方，他们将迎来一次特殊的演出，台下是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但演出却将通过直播的形式，向公众免费公开。
这场演出的名字叫《晏山河》。作为一出艺术剧场2020年的首部原创剧目，原本在年前便已经定下了档期。后来因为疫情原因，整部剧的创作时间延长到了半年。
演，还是停，这是一个问题。最终一出艺术剧场成为了一名“先行者”，选择以线上公益直播的方式向公众呈现。这无异于放弃了票房，但却让真正爱好戏剧、爱好艺术、爱好城市文化的人们看到了一盏明灯，或许它的体量比较微弱，但却温暖常伴。
4月15日晚8点，《晏山河》首演。在这之前，我们来到演出地一出艺术剧场，与主创团队聊了聊那些关于剧目诞生背后的故事。
来吧，一起走进那个遥远的年代，倾听亘古不变的声音，共同期待一个明朗的山河，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01
《晏山河》编剧 张洁
站在金沙遗址，我脑海里不自觉地出现一个画面：成都平原上，河流纵横，森林密布……
望丛祠 图源/成都发布
你或许无数次听过“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故事，那你可知在郫都区的西南部，有一帝王陵冢——望丛祠？
与一般的祠庙不同，这里一祠祭二主，是后世为了纪念望帝杜宇与他的继任人丛帝鳖灵而修建的祀祠。
即将上演的《晏山河》，所讲述的便是这段传说中的一个故事。
“故事从哪里开始？”这是张洁遇到的最大难题。寻找灵感之时，她最爱去的地方便是金沙遗址博物馆，但相比于近距离观赏精品馆藏文物，她更喜欢在快到达鹿苑时，右转，径直走进遗迹馆。
金沙遗址博物馆遗迹馆 图源/金沙遗址博物馆
站在馆内，在裸露的地层中，随着残存于其中的象牙、鹿角……逐渐显露，时空骤然拉开了一道口子，张洁感受到来自于心底的震撼：“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那是一个祭祀的场景。在成都平原，河流纵横，森林密布，动物与人和谐地生活在一片土地。”
张洁说：“成都人的祖先正在通过智慧向我们传递一幅画面，而作为继承者的我们，为什么不好好接着它呢？”于是，在捕捉到这份画面之后，她以之为基础，做一个延展。
《晏山河》剧照 巫师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2019年底，一个关于古蜀王国的本子诞生了。她从三王二帝（蚕丛、柏灌、鱼凫、杜宇、鳖灵）中选择了望帝杜宇与丛帝鳖灵之间的传说，创造了一个关于普通人的故事。
面向过去，背对未来，作为一个写作者，张洁希望，通过这个故事探寻身处城市中的我们从哪里而来，祖先曾在哪里生活。毕竟，千百年来的经验告诉我们，历史可以重复上演，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普通人的情感也从未改变。
《晏山河》舞台布置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02
《晏山河》演出 伍一/林怡团队
我们在特殊期间把这台剧做起来，期待着带给大家对生活的希望和向往。
《晏山河》剧照 鳖灵与巫师的女儿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这将是伍一、林怡夫妇第二次站在熟悉的舞台上为人们带来肢体剧表演。他们曾供职于世界顶级马戏团体——太阳马戏，一起经历无数次人生巅峰时刻。
凭借精彩的演出与高超的技艺，他们曾斩获第25届法国明日杂技节银奖，第6届全国杂技比赛金狮奖，出彩中国人第二季总决赛3强等。
10年前，伍一与林怡从太阳马戏离职，而后游历欧洲，做了5年小剧场。不同于大舞台的氛围制造，小剧场更注重于与观众的零距离互动，演员身上的任何细微的动作、表情，包括情绪都能影响观众体验，伍一和林怡醉心于这种感受。
《晏山河》剧照 鳖灵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作为土生土长的成都人，伍一与林怡每年都会利用假期归国探亲，顺便也在成都本土做一些探索。随着国内小剧场市场的走好，去年3月，他们正式定居成都。谈起家乡成都，伍一说：“回来，就有种莫名其妙的舒服和自由，有一种想撒野的感觉。”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偶然在一出艺术剧场邂逅了汪涛导演的钢琴现代舞即兴作品《我》，兴奋、感动之余，便有了第一次合作《怎么了》，而后便是《晏山河》。
演出团队是回国后新建的，最小演员是一枚00后。本次演出，伍一将扮演望帝和鳖灵两个角色，而林怡将扮演巫师的女儿，此外，还有吴思仪饰演的巫师，曹莹饰演的小鹿，郑宇堃扮演的小神兽。
《晏山河》剧照 巫师的女儿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原定于2月25日首演的剧，因为疫情的原因不得不一再延后。受到影响，演员们也无法进行集中排练，于是便宅家各自练习。后来，伴随着疫情的稳定，演员们终于陆续归队，2月20日，大家第一次走进了小剧场进行排练。
作为本次剧目的导演，伍一觉得长期以来，舶来词汇“新马戏”都没有被大众所真正理解，在他眼里，它应该被称之为“肢体剧”，融合了杂技的某些表现形式，用肢体作为表演词汇，引发观众思考。
《晏山河》第一次排练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爸妈排练，孩子们在一旁玩耍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不同于其他剧种的是，肢体剧在表现方式上更加多元，它在空间探索上更具延展性，同时，作为一种失误率比较高的表现形式，对于演员来说，每一次演出都非常不容易。
比如，在本次《晏山河》中，他们将表演平衡术，以一根羽毛的力量来展示鳖灵与巫师女儿偷食禁果后带来的失衡。
作为整个剧目情绪的关键转折，这个环节的形式感非常强，容不得一点差错，否则将会意外坍塌。此外，他与林怡还将在本次演出中融入源自于法国的双人舞。
《晏山河》平衡术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排练现场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03
《晏山河》服装/剧照 焕焕
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但真正需要的时候，成都人是可以顶起一片天的。
《晏山河》服装一角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疫情期间，剧组无法聚在一起排练。这可难坏了做服装的焕焕。
喜欢《山海经》的人，有不少都知道焕焕。凭借出色的造型设计与独特的手工角色服装，这个爱摄影的95年姑娘，在微博上已经坐拥25万粉丝。近期正在热映的影视剧《灵兽》与《三千鸦杀》中，也能都看到焕焕服装带来的惊喜。
一个喜欢拍《山海经》的摄影师，邂逅了一个热衷于制作《山海经》系列小剧场的团队，一拍即合：这便是焕焕与一出艺术剧场的缘分。
《晏山河》剧照 小神兽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一年之前，他们陆续合作了《精卫填海》，而后又一起做了《鴒鹞》。就这样，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经过原创剧本的塑造，与焕焕针线与装扮的包裹，不断鲜活起来了。
这一次，焕焕一共为《晏山河》做了10多套服装，从拿到剧本到完成制作，耗时4月有余。排练的舞台旁，有一个专门放服装的桌面，满满当当地躺着焕焕纯手工制作的服装。
衣服的造型可都是有考究的，比如，在巫师服装，为了更具历史的厚重感，尊崇地域特色，色彩与衣服上的图案都来自于金沙遗址出土的文物，而巫师面具的灵感设计则与黄金面具有关。
商周大金面具、商周人面鱼鸟箭纹金王冠带、商周玉琮、商周有领玉牙璧、 图源/金沙遗址博物馆
此外，为了突出小鹿的灵动，服装设计上参考欧洲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裙装。
《晏山河》剧照 小鹿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肢体剧不比一般的古风舞蹈，这对于擅长做“飘逸”古风的焕焕来说，是一种挑战。每一种舞种与表演形式，都有不同的服装要求，经过几轮磨合之后，焕焕发现为肢体剧做服装不能束缚演员，得根据演员的动作进行设计，使之既符合人物形象特征，又能顺利完成操作。
于是，设计上要做减法，用料上要更加轻薄，珠子的选择不能太具有束缚感，布面选择要具有弹力。站在剧场内，焕焕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一件服装：“看看，光是这底子，已经改过了3次。”
《晏山河》演员试妆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除了舞种带来的局限性，坚持手工制作的焕焕还经受了材料获取的磨难。疫情期间，材料无法及时供应，快递不能按时发货，于是，焕焕在网上各种淘，不能买半成品的，便从头做起。团队成员无法归队，焕焕便一人自己做。
特别在望帝化成杜鹃的那套服装上，她下足了功夫，从材料寻找，到最终完成，耗费了60多天，焕焕开玩笑说：“朋友打电话来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撸铁，不是健身，是真正地为翅膀塑形而拿着钳子撸铁。”
《晏山河》剧照 望帝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一个经历无数磨难的剧组。”焕焕说：“它告诉我有时候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做一些平衡。也让我看见，我生活的这座城市特别注重精神文化，一天到晚吃喝玩乐，但关键时刻绝对抽起。”
04
《晏山河》音乐制作 KUN&贰爷
通过我们的表达，让大家感受温暖的力量，期待重建一个全新的自我。
《晏山河》剧照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2020年新年伊始，作为乐队果酱四重奏的成员之一，KUN站在一出艺术剧场的舞台上，演奏了《冬去春来》。
算起来，这是他与贰爷认识的第三年。因为音乐，也因为彼此对艺术的追求。同为《晏山河》的音乐制作，二人之间也有一个简单的分工，KUN主要承担编写与后期，贰爷则充当监制，做整体情绪的沟通与调控。
KUN与贰爷的深夜音乐制作现场
为肢体剧做音乐制作，这对于KUN来说是首次。考虑到演员表演动作时的特殊性与危险性，KUN在音乐设计上更加强调背景和氛围，而不能像戏剧配乐一样，起伏太大，强调张力。
因为是神话题材，KUN说，在做音乐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神职人员，于是他在制作中多用萨满元素，加入了一些很原始、很神秘、很质朴的声音。传统元素加上后期的计算机制作，使之呈现了一种融合原始与当代的“新音乐”的感觉。
《晏山河》剧照 巫师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由于疫情的影响，音乐的表现方式也做了不小的调整。最开始，KUN和贰爷打算做现场，于是，乐器方面大量用到了钢琴，此外，再调和了一些萨满鼓，HANG（手碟）的声音。后来，演出方式改为直播，现场取消，便只能用钢琴采样来替换这部分。
“捶打”，这是KUN从一位诗人那里学到的一个词，现在他用之来形容《晏山河》配乐的诞生过程。而在在本次演出中，他们将作为观众，从另外一个维度重回舞台，站在画面外去感受自己的音乐。
疫情期间的创作，潜意识里便带着一种特别的东西。KUN说：“音乐具有疗愈的力量，我们希望通过我们的表达，让大家感受到温暖的力量，从而重建，期待一个全新的自我诞生。”
在城市的小剧场还未开放之时，热爱戏剧与艺术的人们却从未放弃创作与更新。
即将上演《晏山河》是关于古蜀王国的一段历史传说，亦是一个关于“灾难”的故事；它包含着普通人面对极限境遇时的选择，亦审视时空变幻中的他者与自己。
那么，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晏山河》剧照 巫师 图源/一出艺术剧场
演员角色阐释
@伍一饰演 鳖灵/望帝
按照剧本来说，我应该是一个鳖灵转世的男孩，我出现了之后，把一切都打破了。然后到了最后，我思考了一段之后，我觉得这个祭祀的人应该是这个男孩，哈哈哈。我的理解，到了最后这个男孩其实应该是自刎了。用他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了世界的重生，最后因为这个男孩的行为可能感动了上天，让他得到第二次生命化成一只杜鹃飞走。
@林怡
饰演 巫师的女儿
我演的就是一个女孩儿，大家可以看见，我完全本色出演无敌青春靓丽少女。通过不断排练，我觉得我的角色好像更多地主要是不断地付出我的爱。我还是挺喜欢这个角色，就是因为很善良，自己好幸运哦，我希望把我母亲给自己的这份幸运传递给其他人。
@吴思仪
饰演 巫师
巫师很神秘，背负了整个族群，比较德高望重，蛮纠结的人物，代表一种宗族的信仰，后面要祭女儿。在剧里面这个角色还是很重的，基本上从开始到最后结束，都起到一个穿针引线的角色，她面对着一些选择，亲情、王权、神明，最终选择了什么，是否遵从自己的内心，主线都在这个地方，矛盾点在这里。对了，我还会表演平衡术。
@曹莹
饰演 小鹿
小鹿应该是活泼、可爱、灵动，为爱而死，它是巫师女儿的宠物。角色是专门设计的，因为之前我有在钢琴上跳舞的表演（一只猫），大家感觉我就像一只小动物，所以在做剧的时候就有了这个角色
@郑宇堃
饰演 神兽
神兽是一个比较可爱的角色，他是游离在戏里戏外的一个人，是给我们这台舞台剧带来很多欢乐、很多活力，有很多我们无法顺利切换，比如说，道具切换等无厘头的表达方式。这种角色在新马戏里面叫小丑，一旦小丑的角色出现了它可以打破所有一切规则，其他角色都是沉浸在戏里的，但他却是可以游离在戏外的角色。
彩蛋Q&A
小都都：夫妻档一起演情侣是一种什么体验？
伍一：左手牵右手，装出来很爱对方。我们就是人在一起，但心是分开的，哈哈哈。其实，这是一种长久的方式，一定要让自己的心有一片空间。因为我们在台上演出来的爱和我们平时的爱其实是两种爱，真正的两个夫妻在一起之后，是平淡的。但是我们在舞台上表演的爱是刚开始那种激情的爱，浓烈的爱。
林怡：虽然是演出来的，我们俩演出有时候还是挺尴尬的，那个异族男孩被冲走了，让我去救他，我就不想去。有一幕小鹿发现他，给我一捧水，我就想给他一盆水。面对观众相亲相爱，背过去就互相“啧儿”（成都人秒懂）。要不是看他这么累，早就给kuo到身上了。
演出信息
晏山河
2020年4月15日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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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阵，摆不停
— THE END —
编辑：牙尖儿 设计：陈霜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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